日前于大球场的黄霑追思会，可说是空前绝后的一次霑叔Fans大检阅。为了黄霑，几百个政经、娱乐界猛人，以及两万市民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北风中继续悼念”。然而，黄霑一生中情系的三个女子，华娃、林燕妮及陈惠敏Winnie，却芳综杳杳。

        被喻为黄霑最重要的女人林燕妮，竟然在电视、杂志报刊卖力数落黄霑，引起黄霑好友大反击。一场骂战，并未尘归尘、土归土，相反是闹得尘土飞扬。黄霑“最爱是谁”呢？记者从黄霑一位红颜知己手上，取得一代才子一封亲笔信。这封从未曝光的密函，一早预告了和林燕妮爱情的悲惨结局。

        黄霑这封亲笔信，写于1976年12月12日，当时他仿佛登上了一架成功的高速列车。这一年，才35岁的他，和林燕妮创办“黄与林广告公司”、他于前一年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大家乐》全面报捷，除了捧红主角温拿乐队外，又成为当年十大卖座电影的第三位。然而，在风光的背后，却是一个被感情折磨得要死的可怜虫。

向红颜吐心事
        这年，他为了令“他精神与肉体都好刺激，每个细胞都在高潮之中”的林燕妮，与大腹便便的妻子华娃离婚，心情郁闷得很，即挥笔写信给一位红颜知己，倾吐心事。这封信内文如下：“好久没有给你写信了，心境实在不好，多次举起笔来，就愁绪袭人，于是也就搁下。而且给你写信也有顾忌，心里想跟你说的话，往往只宜对你说，而不是为外人道——更不足为说话对象的“外子”道，所以……！

        老实说，实在有时很想念你，这一年多以来，心情都不好，快乐时光不是没有，但却是短暂得很，更多的是啃着深心的烦恼和郁闷。

        和华娃协议分居的事，大概你都知道了吧？个中内情，一言难尽，也不想再提了。现在，至少仍然不能平复。

        我其实是个只宜恋爱，不宜结婚的人，太不喜欢受任何束搏，太爱自由，恋爱，亦只宜浓浓的一段段来，不宜刻骨铭心山盟海誓的天长地久。我的个性，实在好变、喜变、永远不安分，不安于现状，永远贪新——虽然，对旧的总有一份浓浓的怀念，但却也只是止于怀念而已。所以，个性上的缺陷注定了我的婚姻生活死亡。林燕妮，也必如此。而我可以说，没有了林燕妮，也可能有另外的第三者！

        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错了，不是我至死无愧无悔，而是觉得这是我力量不及之处，强求保持婚姻生活，也不过是双方压着不安，忍受着痛苦的支持，终于使双方都力尽筋疲，倦不能支。结果也是另外一出结局不同的悲剧而已。

        不知为什么会突然有向你这样倾吐的冲动，可能是自己实在没有这样的友人在香港——香港四百万人，大概大半认为我是抛妻弃子的罪人与坏蛋——但XXX在我心中，始终有个位置，不管别人如何说，不管她现在身分如何，是否X家媳妇，只要XXX不大不小居士就不时的不生不死在想念！

        心情欠佳，不宜闷人，就此打住，希望你来信。祝 好 霑”

没林燕妮也有另一个
        黄霑写信寄意的这位红颜知己才貌相全，但因早已嫁入豪门，所以两人只能神交而无缘成为情人。近日这位红颜知己看不过眼林燕妮对刚逝世的黄霑冷言冷语。最玄妙的是追思会前夕，黄霑这封写于廿八年前的信，竟然从柜顶跌在红颜知己的头上，她于是决定把信件公开。让黄霑自己揭开林燕妮的真正地位。她说：“正于信中说：“林燕妮只是导火线，没有了林燕妮，也可能有另外的第三者！”此信也预告了黄霑和林燕妮的结局。

        林燕妮渴望与黄霑结婚。即使今日黄霑连人都灰飞烟灭了，林燕妮竟还恼怒“他欠我一个名份！”黄霑从来没有想过娶她。他写道：“我其实是个只宜恋爱，不宜结婚的人。”若强求再结婚，“结果也是另一出结局不同的悲剧而已。”林燕妮迫婚，最后只迫得两败俱伤。

黄霑醉签婚书
        黄霑好友罗德丞，则对林燕妮数落黄霑表示“气愤”：“有好多事或者她与阿霑不合，都可以在人家活着的时候讲呀？现在人家都不在了，你叫人怎么回答？”罗德丞提起八九年元旦在查良镛家中，见证黄霑与林燕妮结婚，只是嬉戏：“大家都喝醉了酒，玩玩罢了，那张东西（结婚证书）都不知道去了那里！”

        至于认识黄霑多年的白韵琴，则难忘黄霑离开了林燕妮后人财两空的惨况。白韵琴说，大约在90年时候，她惊闻黄霑住在湾仔一栋商住两用的旧楼里。她于是按着地址前去，把名片及口迅留给门卫，请黄霑复电。“黄霑果然覆电：“你打电话给我就好！”我追问：“你为什么弄成这样？”他哈哈笑说：“你上来看看便知！”

他令我一无所有
        “原来那是写字楼，黄霑睡的帆布床，要赶在九点半人家上班前收好。”我问：“你为什么弄成这样？”他又哈了两声，苦笑说：“我以为和她一起的时候，车又两份，楼有两份，谁知道分开时，我一无所有！’我叹道”‘原来，她拿光你的钱！’黄霑自嘲道：‘怪自己笨！我现在一贫如洗，还惨过乞儿，还欠人好多钱。’”白韵琴说，黄霑没有说明那个害他一贫如洗的人是谁，彼此心照。

        那阵子，黄与林广告公司以三千万卖给盛世，但黄霑没分到多少，又因想开拍电影《笨贼占》，戏没拍成，但已欠下人家许多片酬。

        “我提议他搞破产。他耍心摇头：“我不做坏人！破产等于赖帐。我以后哪有面目见人？”白韵琴说，黄霑竟然想回林燕妮身边。“他以为彼此是一时气愤，吵完架就算了。我说：“你别那么天真啦！”他静默了十多秒，又哈哈笑几声。”白韵琴说，黄霑和林燕妮那十几年，也是挺辛苦的。

        “林燕妮有个外号叫Madam Dessert（甜品夫人），因为她只顾打扮，即使约了大客谈生意，往往到吃甜品了，才姗姗来迟。黄霑曾向我诉苦说：‘跟林燕妮没默契，无法......要每日一鸡（召妓）’当然，他只是说说笑罢了。”

        白韵琴说当天见黄霑那副惨相，提议请他吃饭，黄霑婉拒，说约了人在金雪园吃午饭。此人就是黄霑生命中最后的一个女人陈惠敏Winnie。

        白韵琴相信，陈惠敏Winnie暗恋黄霑多年。林燕妮亏待黄霑，在黄和林广告公司当客户主任的Winnie看在眼里，伺机出动。

Winnie改变了黄霑
        罗德丞对Winnie赞不住口。他说，自从霑叔遇上Winnie后，他改变了很多，增加自信心。“阿霑一向都是‘嘻嘻哈哈’无理自己，自从认识Winnie之后，他才开始认识自己。”

        他透露，黄霑临终前，每星期总有三、四天到罗家作客，谈到凌晨三、四点也不愿走。“霑叔最放不下的，是老婆Winnie，他感觉亏欠了她。因为晚年赚钱少了，身体又不争气，终日想：“Winnie失去他，生活okey不okey呢？他在天之灵知道林小姐这样对待爱妻，他一定很心痛。”人家已经变成寡母婆，又无儿女，一个人过下半生，好心她（林燕妮）不要再搞人命啦!"

        熟悉黄霑的朋友说：“Winnie是感情路上的大赢家。林燕妮一直渴望黄霑给她名分，最后竟让没才没貌没名气的Winnie得到了。”Winnie还把“不喜任何束搏” 的黄霑治理得贴帖服服。正如黄霑在一篇访问中说：“她知道我是只猴子，所以找一条很长的铁链把我锁起来，令你有假想自由的感觉，她一收就勒住你，但她不收，不断放，好似遥控一样，她收控自如...她会这招，好聪明，好厉害。”

        Winnie也对黄霑不离不弃，令他在波涛汹涌的大半生后，终于享受到安静又安逸的最后岁月。

爱恨两心知
        从黄霑的亲笔信中，似预告了他与林燕妮的爱情悲剧结局。他与她的轰烈相恋维持了十四年，两人分手后，女方半句也没有提起；不过在霑叔死后，林燕妮却自言“吃了十几年死猫”而痛述种种爱恨。日前，林燕妮接受本刊访问时，就大谈与霑叔和Winnie之间的事。她虽说与霑叔“得失两心知”，但看来得与失，爱与恨，并没有因霑叔一笑西去而灰飞烟灭。

        与黄霑相恋十四年，虽说林燕妮是霑叔“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但林燕妮却说霑叔这位才子一直风流，与她相恋期间，亦有写情信给其他女人。“才子大多都是风流的拉，James和我一起时，都有写情信给其他女仔的，不过我不会妒忌，因为我都收过好多情信，连James都不知道。我和James相处了十几年，怎么会不了解他啊。

        “其实James是带着光荣离开，撇开感情方面，James在填词界真是好大贡献，记得我们一起的时候，是James创作事业上最丰盛的时期。我们分开了十四年，都没再约出来见面，就算在同一场合见到，我们都只是礼貌地说声hi，其余的说话就一句不会说。”

Winnie好开放
        说到与Winnie的认识，她指是自己一手带Winnie入广告公司，更一早知道Winnie对霑叔有意。“Winnie是我妈的干媳妇的姐姐介绍给我认识的，当时她刚刚在加拿大毕业返港，刚巧我的广告公司又要请人，所以我就请了她，其实她谈得上是全公司最活泼的一个女仔，因为她每天回到公司都好开放、好热情，无论男男女女都搭着肩膀说：‘吃早餐咯！’她不是一个低调的人。”

        问到她当年怎样发现James和Winnie一起？“因为Winnie整天send些fax去我家，而当是家中只有一部fax机，所以我看到她写的内容。虽然她利用了一些特别的标记，但是那些标记好简单好容易明白，所以我就发现了。”

Fax传情
        “你问我觉不觉得Winnie是一个狐狸精？我不会讲这三个字，当时只是觉得为什么她会这样对我，当年我没有恨她。我最后一次跟Winnie通电话，我只是跟她讲：“你不要再send fax过来我家给James啦，你们整天在公司都可以见面，有什么话可以在公司说啦！”怎么知道她就用英文跟我讲：“Please hang up”意思是叫我收线。之后我再send fax给她，就用英文写的，内容就是说假如我跟James将来分开，你跟他之间的事都不关我的事。其实我们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Winnie，亦不是因为钱，是因为跟他拍拖了十四年，他一路都没跟我提出过结婚，所以就分开咯。

        “我跟她（Winnie）感情好像姐妹一样，其实她都有点尴尬的！因为她妈妈不是这个陈先生（Winnie父亲陈得广）的真正老婆，所以别人说她家有劳斯莱斯，其实都不关她事，只是关陈生陈太事。那时候好同情她的。”

        “总之，我跟James就得失两心知、华娃跟James又是得失两心知啦！Winnie跟James又是得失两心知啦，三个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生活，不能比较，我亦都不会叫人家收口。”

        的确，十四年的爱恨得失，相信只有林燕妮和黄霑领悟固中滋味。本周一，记者欲就本刊独家公开的黄霑亲笔信访问林燕妮，可惜她整天都未有回复。

别了，最后相送！
        “一代鬼才”黄霑的追思大会，周日（五日）于香港大球场举行，出席嘉宾除有霑叔生前多位好友外，更有近二万名市民前来集体悼念，场面壮观感人。大会于仪式中安排霑叔十位好友分享与霑叔的生活点滴，作为向霑叔的最后道谢。

        当霑叔的主诊医生严秉泉教授含泪致词时，台下嘉宾包括林青霞、叶丽仪、沈殿霞等亦按耐不住黯然泪下，令人倍感伤感。

恩怨情仇掀骂战
        黄霑虽已化作青烟永离尘世，但被他宠爱十四年的林燕妮，不但没有放下恩怨，还在霑叔去世后狂数旧爱及其遗孀Winnie不是，惹来霑叔生前好友纷纷站出来抱不平，还掀起一场骂战，当中尤以敢言见称的白韵琴骂得最为激烈。

        白韵琴：“林燕妮对霑叔不是那么好，霑叔都几忍耐她，我觉得霑叔认识她，简直就是《Fatal Attraction》（《孽缘》）。叫她省点吧，卖多两份保险好过啦。”

        高志森：日前高志森亦批评林燕妮，他以暗示方式说：“聪明人是上等人，讲创意；平凡人是讲事务；下等人则讲是非。”

        张立：为了林燕妮指其遗孀Winnie扮贤妻，亦忍不住口力撑说：“一两天扮就没话说，如果扮足半世人，那就是真的拉！”日前张立自知多口，便说：“不行啦！总之是我多口啦！”不欲再牵涉在骂战中。

        专程由加拿大返港的顾嘉辉表示黄霑的离世对他是一个沉重打击，好像失去了一个老师、一个亲人。更笑说：“天堂现在可能闷点，它们收回你是需要你的笑声。”

        陪伴黄霑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的严秉泉教授在台上含泪呼吁全港禁烟一天，以完成霑叔劝人戒烟的遗愿。严医生更激动说：“如果今日这番话可以救活一条性命，霑叔在天之灵一定会好高兴。”

最后纪念
        追思会派发的黄霑纪念特刊，以灰色为主色，封面印上霑叔生前名句：“我自求我道”为题，封底则以霑叔于今年初亲手绘的达摩像字画，并附有“达莫如马克思倒是个有创意的想象，黄霑速写并画，二零零四年暮春之夜与到”手笔。

        特刊共分八页，以黄霑个人大事年表作开首，另外有两篇由陶杰执笔的文章悼念霑叔，倪震说：“由香江第一才子写第一才子，好应该！”字里行间充满感情。